朱据字子范,吴郡吴人也。有姿貌膂力,又能论难。黄武初,征拜五官郎中,补侍御史。是时选曹尚书暨艳,疾贪污在位,欲沙汰之。据以为天下未定,宜以功覆过,弃瑕取用,举清厉浊,足以沮劝,若一时贬黜,惧有后咎。艳不听,卒败。
朱据字子范,吴郡吴县人。姿容英俊,体力过人,又善于辩论诘难。黄武初年,征召任命为五官郎中,又任命他补侍御史的缺额。当时选曹尚书暨艳,憎恨贪官污吏在位,想要淘汰他们。朱据认为天下还没有安定,应该用人的功劳掩蔽他的过错,抛弃人的缺点而取用人的长处,以荐举清廉者的方式来激励污浊者改过,这样足以阻止邪恶,勉励善行,如果一下子降职、处分太多,恐怕会有后患。暨艳不听,终于失败。
权咨嗟将率,发愤叹息,追思吕蒙、张温,以为据才兼文武,可以继之,自是拜建义校尉,领兵屯湖孰。黄龙元年,权迁都建业,征据尚公主,拜左将军,封云阳侯。谦虚接士,轻财好施,禄赐虽丰而常不足用。嘉禾中,始铸大钱,一当五百。后据部曲应受三万缗,工王遂诈而受之,典校吕壹疑据实取,考问主者,死于杖下,据哀其无辜,厚棺敛之。壹又表据吏为据隐,故厚其殡。权数责问据,据无以自明,藉草待罪。数月,典军吏刘助觉,言王遂所取,权大感寤,曰:“朱据见枉,况吏民乎?”乃穷治壹罪,赏助百万。
孙权忧心于手下没有杰出的将帅,为此而长吁短叹,发泄郁闷,追思吕蒙、张温,认为朱据兼有文武两方面的才能,可以继承他们,由此任命他为建义校尉,率领军队驻扎在湖孰。黄龙元年,孙权将都城迁到建业,征召朱据匹配公主,任命他为左将军,封为云阳侯。朱据谦虚交结士人,看轻财物,乐于施舍,得到的俸禄赏赐虽多但常常不够用。嘉禾年间,开始铸造大钱,一枚值原来的五百枚。后来有一次朱据的部队应该得到三万贯钱,被工匠王遂冒名领取,典校吕壹怀疑朱据真的拿了这些钱,拷打、审问主管钱款的官员,这官员死在刑杖之下,朱据哀怜他无辜冤死,用厚棺装殓了他。吕壹又上表说朱据的吏员为朱据隐瞒,所以朱据厚葬他。孙权屡次责问朱据,朱据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,只好坐卧草上等待治罪。几个月后,典军吏刘助察觉了事情的真相,说钱是王遂拿了,孙权醒悟过来,极为感动,说:“连朱据都被冤枉,何况是低级官员和百姓呢?”于是彻底惩处吕壹的罪过,赏给刘助一百万钱。
赤乌九年,迁骠骑将军。遭二宫构争,据拥护太子,言则恳至,义形于色,守之以死, 遂左迁新都郡丞。未到,中书令孙弘谮润据,因权寝疾,弘为诏书追赐死,时年五十七。孙亮时,二子熊、损各复领兵,为全公主所谮,皆死。永安中,追录前功,以熊子宣袭爵云阳侯,尚公主。孙晧时,宣至骠骑将军。
赤乌九年,调任骠骑将军。遇上太子孙和同鲁王孙霸之间的争夺,朱据拥护太子,言辞恳切周到,正义之气表现于神色,宁死也要坚持自己的观点,于是被降职为新都郡丞。还没到达新都,中书令孙弘谗毁朱据,趁着孙权卧病,孙弘伪造诏书对朱据追加赐死,当时朱据五十七岁。孙亮在位时,朱据的两个儿子朱熊、朱损各自再次统领军队,被全公主谗毁,都遇害死去。永安年中,追记以前的功劳,以朱熊的儿子朱宣承袭云阳侯的爵位,匹配公主。孙晧在位时,朱宣官做到骠骑将军。
评曰:虞翻古之狂直,固难免乎末世,然权不能容,非旷宇也。陆绩之于扬《玄》,是仲尼之左丘明,老聃之严周矣;以瑚琏之器,而作守南越,不亦贼夫人欤!张温才藻俊茂,而智防未备,用致艰患。骆统抗明大义,辞切理至,值权方闭不开。陆瑁笃义规谏,君子有称焉。吾粲、朱据遭罹屯蹇,以正丧身,悲夫!
评论说:虞翻是保持古风的疏狂直率的人,在接近衰亡的世道,当然难以免于祸难,但孙权不能容纳他,算不得心胸宽阔的人。陆绩对于扬雄《太玄经》的贡献,就像左丘明对于孔子的《春秋》,庄子对于老子的《道德经》一样了;以他这样难得的人才,却派去镇守南越,不是毁了他吗!张温才思文采杰出,但智计却不完备,因此招致艰难忧患。骆统耿直地阐明正道,文辞恳切,说理周密,正好遇上孙权闭塞而不开明。陆瑁专诚道义,规劝谏浄,君子对他有所称颂。吾粲、朱据遭逢挫折,因为正直而丧生,可悲呀!
《吴书》曰:翻始欲送朗到广陵,朗惑王方平记,言“疾来邀我,南岳相求”,故遂南行。既至候官,又欲投交州,翻谏朗曰:“此妄书耳,交州无南岳,安所投乎?”乃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