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斯说:“我和大王您的看法一样,搞恐怖袭击,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”
嬴政点头表示同意,他说:“这个姬丹啊,从小就蠢,我在赵国时,他办的那些蠢事,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国的太子。这个叫荆轲的,也蠢,他难道不知道有来无回吗?”
李斯还没有说话,秦国最有冲劲、最容易激动的将军李信脱口而出:“大王,干脆他一入境,我就让人宰了他得了。”
嬴政板起脸来,看着李信说:“我堂堂大秦,怎么可以不给人机会,让他来,我看他有多大本事!”
李斯急忙敲边鼓:“我从来就不相信那些耍把式的,全是花拳绣腿,别说大王如此勇武,就是他来刺杀我,都未必能成。大王英明,这是要给全世界上演一出好戏啊。”
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嬴政笑,在他们的笑声中,荆轲已进入咸阳,看到咸阳城里的秦国民众后,他的忧伤更重了。
荆轲看到的咸阳民众的状态,嬴政是看不到的,因为嬴政一直在那个环境里,早就习以为常了。
在荆轲眼中,咸阳城里所有的百姓,都在做事,每个人都行色匆匆,但精神百倍,昂首挺胸地奔向太阳升起的地方,那是个希望之地,光芒万丈。这就是商鞅变法后的秦国,商鞅只给秦国注入了两个东西:效率和法律。
而这两样东西,恰好是其他国家所没有的。荆轲长叹道:“纵然杀了嬴政又如何,秦国个个都是嬴政啊。”
秦舞阳跟在荆轲身后,对此情景不屑一顾。他觉得还是燕国好,城里到处都是蹲坐着围成一圈侃大山的人。在秦舞阳看来,秦国节奏太快了,太快,会给人制造压力,活得不舒服。
秦国政府给荆轲安排了住处,但什么时候见嬴政,却没有说。荆轲并不着急,反倒是秦舞阳,整天急吼吼的,叫嚣着:“什么时候宰嬴政啊,我等得很焦躁。”
荆轲看了看秦舞阳,叹了口气,心想:姬丹怎么给我找了这么一个废物啊。
不过他转念一想,即使是盖聂来了,恐怕也无法成功。
很快,嬴政就发来通知,两天后,荆轲可以觐见。秦舞阳乐得屁颠屁颠的,荆轲却很平静。当一个人明知一件事不可能成功时,事情越临近,他可能就越不会焦虑。
觐见嬴政那天,荆轲捧着樊於期的人头(人头用漆处理过,所以还没有腐烂)走在前面,秦舞阳捧着装有督亢地图的盒子跟在后面。在宫门处,他们被严格地搜了身,结果,姬丹给秦舞阳的那份合同,被搜了出来,但搜身的秦卫兵觉得这没有什么,就又还给了秦舞阳。秦舞阳脸色已变得很难看,两人一直走到通往嬴政宝座的台阶下面才停住。秦国的文武百官盯着二人,眼里好像在释放火焰。
秦舞阳感觉从宫门到嬴政宝座台阶下的这条路,是他有生以来走过的最长的路,他拼命挪动着双腿,才总算来到台阶下。荆轲回头看他时,被吓了一跳,秦舞阳——这个平时牛逼烘烘的侠客,脸色已经发紫,成了猪肝了。
嬴政当然也注意到了荆轲后面的那张猪肝脸,就好奇地问:“燕使,你的脸怎么啦,你怎么浑身颤抖,难道得了什么重病?”
荆轲额头已渗出汗珠,他只好向嬴政胡诌:“这个年轻人是蓟城的乡下佬,从来没有见过大王的威严,所以身不由己地发抖,请大王暂且宽恕他的无礼,让他为您献上督亢地图吧。”
嬴政笑了笑说:“地图先不必看,你拿的是什么东西?”
荆轲说:“秦国叛将樊於期的人头。”